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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慧琳

因山水而生,因洪水而困 - 林明镇的聚落形态


山谷间的林明镇,几乎与世隔绝。从林明半山上拍摄。(摄影:蔡慧琳)

我的外公在五六十年代开始在林明卖濑粉,母亲在林明长大,父亲也曾在林明短暂工作,所以林明就像自己的故乡,充满着许多回忆。 林明是一个藏在山谷之间的小镇,除了仅有的蜿蜒乡间路与外界联通而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,曾经因为锡矿产业而繁荣。十九世纪末,英资公司向彭亨苏丹租赁该地以发展锡矿产业,开启了一百年的辉煌历史,直到1988年PCCL公司(Pahang Consolidated Company Limited)在日渐衰退的锡矿经济下正式结业,而小镇也无奈地开始没落。[1][2][3]1988年始,当地居民和政府 [4] 一直努力在设法让小镇转型发展为文化历史旅游景点。


临河开发的历史锡矿城


林明镇当年在英资公司的开发和管理下,宛如一个自治区小国;而该公司有着土地内绝对的管理权,区内的产业都归于公司,也有权征收地方税务、印制钱币 [1]。公司投入资金来提供完整的服务设施和规划,包括水电、工人住宅、商铺、电影院、医院、邮政局,让林明几乎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。以林明镇当时的先进程度作为矿业发展区来说,当其他乡镇还需要点油灯的时候,它是马来亚最早期通电的市镇之一;拥有东南亚数一数二的免税商店和享有各式各样的从伦敦来的名品。[5]


林明镇的商业店屋街区。

林明镇分为两区,镇中心和郊外区被一条河所分开,名为Kenau河。我曾经以为老旧的林明镇,除了联排的木板店屋,都是没有规划的,其他住宅建筑似乎只是顺势建于河边和山坡。其实不然,仔细看看地图,你就会发现它的规划是基于功能性,阶级性和地形所主导的。首先,主要锡矿开采区“大陂塘”设在了镇的南部(河上游)一山坡上,这当然是根据地理矿区而设的;被开采了的矿石被运到坡下的矿厂处理;还会有铁路载运着锡矿到二十多公里外的Pasir Kemudi,再转为水运到关丹河口。最靠近锡矿工作区的是管理层的住区,方便管控工作;再上,就是镇中心的公共服务区,以一个广阔的操场为中心,有庆典的日子,人们可以从四方八面聚集到这里。再来才是商铺区,有店屋、食堂、菜市场,还有各个籍贯的会馆,服务于居民的日常生活。(2019年大部分的木屋遭受火灾,老城的防火系统问题很需要市政府议会关注及采取对应措施。)


从河对岸望向锡矿工厂。

火车轨道把锡矿运出林明。后方应该就是工厂。(旧照来源:https://negeripahang.com/sejarah-perlombongan-bijih-timah-di-sungai-lembing)

矿工宿舍和管理层住宅是根据阶级而有不同的建筑类型和地点分布。


低阶层的宿舍较散布于镇上与河对岸。它们分别有单层多户式的,现在留下来的前员工家庭多有买下几户,打通改建为更大空间的房子;


双层联排式的,藏身于店屋后方小学旁边;单层联排式宿舍,在河对岸,几乎融入了其他自建式的村民民房。


矿工工头则可以被分配到有围园的单层独立式的房子,即 “亚洲人独立式”;样式更像是殖民式的马来屋。


欧洲人管理层就会有自己的双层楼独立式洋房,豪华气派的样式,偌大的院子,散布甚至隐蔽于山坡上各处;


而PCCL总经理的洋房就座落在镇上最醒目的位置,处于山坡上,又处在南北主路的转角处,可以俯瞰整个镇和远处的山景;


当你在主路缓缓上坡的时候,就会感受到管理层的高高在上。(虽说管理层和员工之间阶级分明,但林明的居民们与欧籍管理层也是有种相处已久的真挚情感,尤其二战时期的互相维护 [1]

镇中心的大操场。远方望去是山坡上原PCCL总经理的独立式洋房,俯视着镇上。(摄影:蔡慧琳)

仔细看就会发现一些旧矿工宿舍,这个是单层多户式的,很多都以空置了,或者几户打通成大点的房子。(摄影:蔡慧琳)

河对岸的村子则属于自然开展的聚落肌理。与镇上的中心性不同,村子是线性发展的,即自建式的民居会沿着主要的路径两旁而建,路径则是依循着地势,河和山坡蜿蜒;一些房子建于坡上,就需要踏着土路缓缓向上爬。自建式民居的类型多变,散布有机,整体建筑和路径尺度宜人,也不会像镇中心那般有开阔正式的场地或是阶级分明的分布,非常适合骑着脚踏车缓缓穿梭其中。


与山水共生的环境


河,是林明的开始。河水夹杂着矿物,才会让在下游的人发现并开始探索采集锡矿,早期不少华人以非法“山老鼠”方式到深山中淘洗锡米,然后用竹筏顺河流载到关丹卖给锡米收购商以换取收入[1]。虽然河是林明镇的主要环境特征,但似乎人们对它的印象不太深[6],除了在经过吊桥和主桥时能瞥见河流,镇上很少有对河直接的视觉联系,或者沿河房子也不会和河有太大接触。然而每年的洪水泛滥都让林明镇吃不消,各界希望市政府在“林明地方规划书”上有意增添河滨公园外,也致力于寻找减少水患的方法,让林明镇更加宜居。


河对岸的村郊区。蜿蜒的小路,路两旁的自建民居紧挨着。(摄影:蔡慧琳)

林明镇不是依赖井水或河水来生存。英资公司早就懂得在林明规划各个区域,引山水进池子,来提供饮用水,其中就有名为“厂工寮”和“银坑” [7]。以前的居民需要常到那里挑水回家,或者带着衣服到那清洗,或者戏水洗澡。也因为有清甜的山水,才会出现了一些道地美食,山水豆腐之类的。镇上有很多大沟渠,但渠水总是非常干净,因为很多都是山水流下坡道到河里去的,我小时候就会在渠的上游放纸船,然后追着纸船跑到下游。


连绵的山峦是林明镇内可以看到最美的风景。爬上林明山,俯视四周围全是层层叠叠,高低起伏的山峦,还有早晨时的水雾缭绕带来的凉意。


引山水到池子里,为居民水源。旧时期,居民需要从这里挑水回家,或者在这洗衣冲凉戏水。图为名称“厂工寮“池子。(摄影:蔡慧琳)

历史遗迹的保存及推广


林明镇百年的锡矿产业历史一直被各界重视,市政府也因此推办林明博物馆和矿场隧道博物馆。值得一提的是创办于1955年的林明民众图书馆*更有一小群老居民正努力收集并传扬这个小镇的故事,像旧矿工口中叙述的故事 – 采集锡矿的工作顺序,矿井图的讲解,让林明镇的故事可以传承地更生动有趣。他们也会讲解一些关于从前的生活和社交活动,各个会馆及庙宇的历史。这些才是林明百年历史一代传一代的重要依据,让林明能保留和善用它本身淳朴自然的特质可持续发展下去。


[1] 谭惠心 (2019)。 “彭亨联合有限公司与林明华人社会(1906-1988)”。拉曼大学中华研究院中文系。

[2] “Heritage Planning and Mining History”. https://issuu.com/1001645295/docs/uf2101_group1_task_1_single_sided

[3] “Sejarah Perlombongan Bijih Timah Di Sungai Lembing”.

[4] Jabatan Perancangan Bandar dan Desa Pahang. Rancangan Kawasan Khas Sungai Lembing 2009.

[5] Osman Zulkepli (2019). “The Glory Days of Sungai Lembing”. New Straits Times.

[6] Nur Farhana Azmi, Faizah Ahmad, and Azlan Shah Ali (2021). “Identifying Place Distinctiveness Through Cultural Resource Mapping”. Journal of Regional Planning and City Planning.

[7] 星洲日报 (2015). “连山水也中断!林明人无 ‘雨’问苍天“。


*本文首发星洲日报官网,点击此处跳转页面


 

作者 | 蔡慧琳

彭亨关丹人,中国东南大学在读建筑系硕士


草稿编辑 | YJ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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